沃伦·巴菲特的恩师、证券分析之父本杰明·格雷厄姆曾经编了一个笑话:在石油行业兴起的时候,一位石油勘探者到天堂去,发现很多人在外面排队。圣彼得告诉他:“你的确有资格进天堂,可是你也看到了,分配给石油勘探者居住的地方已经客满了,我实在没有办法把你安插进去。”那位石油勘探者想了一会之后问圣彼得:“我可不可以跟那些住在那里的人讲一句话?”圣彼得想了想,让他说句话也无妨。那位石油勘探者于是合起他的双手成杯状,放在嘴边大喊:“地狱里发现石油了!”忽然之间,大门开了,所有的人蜂拥而出,向地狱冲去。这留给圣彼得很深的印象,并立刻邀请这位石油勘探者搬进去,无拘无束地住在那里。结果这位石油勘探者犹豫了一下说:“不,我想我还是跟那些人一起去好了。”
格雷厄姆用这个笑话来讽刺投资者的从众心理,他和他的得意弟子巴菲特都是投资大家,而且非常理性,当然有资格嘲笑其他人。但大部分人,包括基金经理、投资分析师、媒体,都有羊群一样的从众心理。这似乎是生物本能,只有非常之人才能够克服。
法国科学家让-亨利·法布尔曾经做过一个松毛虫实验。他把若干松毛虫放在一只花盆的边缘,使其首尾相接成一圈,在花盆的不远处,又撒了一些松毛虫喜欢吃的松叶,松毛虫开始一个跟一个绕着花盆一圈又一圈地走。这一走就是七天七夜,饥饿劳累的松毛虫尽数死去。而可悲的是,只要其中任何一只松毛虫稍微改变路线,就可以吃到嘴边的松叶。
其他更高级的动物,甚至人其实也强不到哪里去,只要是群居的,就都有从众心理,大部分时候甚至不问为什么,就跟着大队走了。羊群效应其实并非是指人类放牧绵羊或者山羊群,而是指野生的羚羊群。羚羊总是聚在一起,抱团保平安。它们即便在吃草的时候也睁大眼睛竖起耳朵,观察着其他羚羊,特别是放哨的羚羊,随时准备跟着大队逃跑,生怕被甩在后面,那样就成了猛兽的猎物。
股民也是一样,很多人每天看媒体的新闻和股评,在各个股票群里看消息,生怕错过了暴富或者逃生的机会。有的人明明做了认真的分析研究准备买入或者卖出,但发现别人都没买或者都没卖的时候,他就会停止,甚至会把已经买入盈利的股票卖掉,或者明明已经卖出股票,却又重新杀入。跟大部分人一起,会让人感到安全。
羊群效应还有一个心理上的好处,那就是虽然错了,但如果大家都错了,好像自己就没有责任了,这样心理上会好受一些。大家都看错了,所以不能怪我,只能是庄家太可恶,市场不规范。有的时候并不是为了逃脱责任,而是为了关系融洽。如果大家都如此操作,自己却特立独行,岂不是不合群,容易遭到大家排斥?
这种从众心理几乎无处不在,缺乏投资研究能力的散户固然如此,但看看网络股评大V、电视证券节目特约嘉宾、券商分析师,大部分人大部分时间的意见也是一致的,跟散户差不多。基金经理和其他投资机构的操盘手们的操作也非常趋同,喜欢扎堆一个概念,现在他们喜欢叫“赛道”。甚至上市公司的老板们大部分也有很强的羊群心理,例如互联网泡沫的时候,很多公司都改名叫什么“网络”,什么“科技”;人工智能概念兴起,很多公司又改叫什么“智能”。有的上市公司明明大股东没换,主营业务也没换,名字却换过好几回。有些上市公司不但换名字,还换业务,什么业务时髦,哪里是“风口”“赛道”,就添加什么业务。
但不论散户、机构、上市公司,只要是“羊群效应”从众心理大发作并跟着大家伙一条路走到黑的,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结果。什么时髦就改什么名的上市公司,搞来搞去不是摘牌就是“披星戴帽”ST。我们股民一定要警惕“羊群效应”。
不过话又说回来,“羊群效应”也是有用的。如果能够在羊群效应刚开始的时候买入相关股票,特别是龙头股票,等之后大部分股民都在跟风的时候卖出,肯定获利不菲,而且一般来说时间短则几个月,长则一两年,相对于十几年的长期持有,肯定更合散户口味。
那么问题来了,怎样在羊群效应初期及时发现呢?除了我们前面讲的基本面与技术面相结合外,还要结合舆情数据,区分流言与羊群效应。
流言可能会引起羊群效应,但大部分也就是流传一阵,或者在市场上冒个泡,或者也就是小范围流传一阵就无声无息了。羊群效应和流言一样,都是通过媒体和口头进行传播的,但必须有不少人真信了甚至行动了,才可以形成羊群,才能够吸引人加入,产生效应。之后关注的人越来越多,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,分析师们纷纷发表有关研报,经济学家不断评论。最后媒体都在热炒,股民纷纷杀入,街头巷尾的大爷都在讲,这就到头了。
这个过程其实是可以监控的,刚开始的时候羊群成员少,这时候股价已经开始上涨,技术面发出买入信号,当然基本面未必就符合。有很多“赛道”盈利很差,但大家都关注,认为以后会“钱程远大”,一些机构还是会买入的。而很多散户根本不管盈利情况,只要认为股价以后还能涨,那就可以买。
这时候网上开始有不少人讨论这个概念,也许还没有上热搜,但是已经有一定热度了。有一种通过搜索关键词网络热度的选股办法:“词云”。网上有很多词云软件,用来统计一篇文章里面关键词出现的频率,这个对分析政府部门工作报告、领导讲话、政策文件非常有用。
对股民来说,有一种比较简单的词云分析法:选取浏览量前10名的财经媒体的头版前几篇报道,用词云软件统计一下,那些词出现频率高,特别是新词。每天统计,看看有没有哪个行业或者公司的名字出现频率不断升高。这个行业和公司就值得关注,如果周线的技术指标也表现不错,就能够酌情买入一些。如果这些行业的一些公司开始被一些大投资机构扎堆调研,那就继续加仓。如果这些词上了百度等非财经媒体的热搜,而股价也在大涨,那就准备撤退吧。如果在坐地铁、逛超市时也可以听到有人谈论这些词,那就赶紧清仓。羊太多,要挤到悬崖下面去了。
对于更专业一些的投资人员,就更容易在羊群效应早期发现这种趋势。比如,可以到万德等数据库去统计有关研报的数量增长,统计相关板块股票资金流入增加趋势。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盯着大机构或者著名投资人的持仓,他们不是羊群,而是牧羊人,一般都是左侧建仓,买完后多半还会稍微被套一段时间。当然他们也不是神,选中的股票也不是个个都能够大涨,但他们肯定是经过充分调研和论证才选出来的,一定是具有上涨潜力的股票。多盯着点,看看哪些股票开始技术指标向好,资金流入增加,研发关注度提高,网络热度飙升,这样基本上就可以在羊群效应早期发现趋势,并及时加入。
羊群效应理论简介